上海圖書館(東館)三樓南閱讀廣場,失業上海徐冰的追夢藝術裝置《鳥飛了》懸于空中 (何沛蕓/圖)
剛剛過去的這個冬天,《南方人物周刊》記者數度造訪上海圖書館東館(以下簡稱“上圖東館”)。圖書天在這座國內單體建筑面積最大的館度過冬圖書館,我們遇到了許多在這里度過冬天的失業上海人。有時候三樓的追夢閱讀區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求職場,青年人在這里準備考公、圖書天考研,館度過冬中年人在這里準備求職。失業上海來的追夢次數多了,圖書館逐漸有了些眼熟的圖書天面孔。比如待一整天都不吃飯的館度過冬人,或者只有工作日才能碰見的失業上海獨行者,那往往是追夢在向家人隱瞞失業現狀的人。
公共圖書館自誕生之初,圖書天就踐行著人人都能平等地獲取知識的理念。理想的形態或許各異,但圖書館公允地對待每一位來訪者。在上圖東館,有人日復一日享受著閱讀帶來智識樂趣,有人在書架中尋找庇護,更多的人在這個巨大、寧靜、溫暖的空間稍作喘息,然后試圖為自己搏一個春天。
誠如智利詩人波拉尼奧所形容,圖書館是人類最好面向的隱喻,是毫無保留的慷慨。
紅竹女士的小書桌(何沛蕓/圖)
上海的冬天以濕冷出名。當氣溫逼近零度,水汽凝結成雨,寒氣竄入大衣,在打底衫之間游走,手腳仿佛都被浸在了冰水里。
對于無所事事的人來說,找個溫暖的地方度過冬季的工作日就是正經事。時髦的紅竹女士選擇了上圖東館,“紅竹”是她的微信名,一種竿低葉細、似羽毛散開的小型叢生竹,不耐嚴寒也不喜強光。
失業七個月后,紅竹女士仍維持著工作日6點半起床的作息。8點過后走出地鐵18號線迎春路站,8點半去圖書館地下廣場的Manner點一杯咖啡,店員已經熟悉這位常客,主動再遞一杯冰水。
紅竹女士看上去與過往無差,精心打理過的棕色短發,金色的耳環、項鏈、手鐲與深色的著裝相配,甜甜的香水味在圖書館沉悶的空氣中散開。酒紅色的披肩被鋪在六樓社科館的小圓桌上,上面放著粉色保溫杯、希爾頓酒店的速記紙和一本《印象中國·民居》,她已經讀到這個系列的第五本。
過去幾年,她在上海一家互聯網公司做運營,還捎帶著幫老板跟人談裁員。2024年夏末,她變成了被談話的人,裁員理由與她無關,只是老板想關停這塊業務。
紅竹女士每天要讀幾本書,都圍繞互聯網和人工智能,大多不會看完。她也會在小紅書上看互聯網相關的信息,“要不然怎么和年輕人卷。”
她已經卷了20年。大學時,她覺得學中文沒用,同時輔修了經濟學。2005年畢業后,她通過大學生招聘會進入金山軟件,上級領導是雷軍。后來跳槽到阿里、京東,仍是蒸蒸日上。在35歲那年,她從未感受到中年危機,她“不信,也不服”。
人總會在陷入低谷時開始懷疑來時路,試圖理清自己為何走到這般境地。這些日子,紅竹正在這樣反思,她覺得自己應該跟雷軍走,畢竟當年的同事現在已經是小米的高管,比如她不應該為了上海的創業邀請,放棄京東的幾十萬股權激勵。“當時覺得,那兩年不拿就不拿,也無所謂。”說到這里,她自我安慰道,“當然人生你要往前看。”
與紅竹女士有著相似境遇的還有金絲眼鏡男士。坐在三樓閱讀區,即使打游戲,他也是面容嚴肅,鍵盤敲擊有力。他經歷過年薪百萬,也曾堅信IPO(首次公開募股)后的一夜暴富。“對生活的期望是一條直線,一直往上的,”他說。
如今他失業一年,面試幾度被拒,整個家庭都在嘗試重振旗鼓。妻子不再是全職太太,與他共同注冊了新公司。他們從桑德斯的《精英的傲慢》學習到,人不能滿足于掙溫飽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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